番外 嵇岳与顾祐
大骨汤加肉面2019-04-29 10:49:09
大篆京城,玉玺江之畔。
北俱芦洲一洲之地剑光莹莹时分,猿啼山十二境大剑仙嵇岳真未顾忌仅一江之隔的生死大敌,升空祭剑。
一言之诺而已。
十二境大剑仙出剑,一抹虹光直贯天幕,声势浩大,璀璨的剑光就算在整座北俱芦洲版图依旧可称得上砥柱。
止境武夫顾祐抬手遮眼望向嵇岳升空处,随后转身望向身后的大篆京城,城头上正有一位女子,身披金甲。
女子跪倒城头,泪眼婆娑,默默无言的磕头,砖石染血。
顾祐咧嘴一笑,一手负后,一拳递出,女子如遭重击直直撞入身后城楼,馅在残垣断壁中的女子昏死过去,一会功夫浑身便渗出泊泊鲜血。金甲染血,哪还有往日八境女武神的风采。
顾祐一脸无奈,嘴上却毫不留情:“不过九境最强一拳而已,一个别洲毛头小子都能接的下来,你还真是水做的?”
话刚说完,顾祐冷哼一声重重跺了一下脚,奔腾不息的玉玺江转眼间风平浪静,更加骇人的是整条江水在一位止境武夫跺脚之后竟不再流动。
踏出一步,顾祐便来到江边,看似随意的弯腰鞠起一抔江水。
猿啼山剑仙嵇岳祭剑归来,施施然站在玉玺江另一畔,打趣道:“顾老儿六十年不见,境界不见涨,茅坑一般的臭脾气倒是更厉害了。”
顾祐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嵇岳的言语,自顾自地低头望向手中鞠起的江水,肉眼可见清澈江水中有一条细长漆黑的蛟蛇,头上已然头角峥嵘。
他握起拳头,天地隐约可闻“嘶嘶”不止的渗人声响,只见玉玺江江面赫然腾起细浪,不过转瞬既息。
一声怒哼响彻顾祐与嵇岳两人耳畔,旁人毫无察觉,二人却如闻雷鸣于耳。
顾祐望向天幕,天幕外正立有两人,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一眼可知此时正震怒不已,另一位背剑的佝偻老者正满脸笑容的不知跟中年男子说些什么。
佝偻老人说完,儒衫男子望了老人一眼,“你这点小心思,还跑到我这边卖弄?你以为趁老子生气捧一捧顾祐,就算给老子火上浇油了?你们北俱芦洲的剑修这群一丘之貉,眼睛都长到了脑袋顶上,你一位好歹见识过十二境风光的老头子会替一个纯粹武夫说好话?老子是不是得求着你老爷子在老子脑袋上砍上一剑,好让你看看老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背剑的佝偻老人满脸堆笑的告罪一声,之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心做个木头。
顾祐与嵇岳虽是听不到天幕上的两人在说些什么,可只看两人的举止,有些事便清楚了。
顾祐朝天幕微微示意,嵇岳两番拱手,笑道“不过是一些江湖琐事,没想到惊动了…”
话尚未说完,天幕上的儒衫男子便满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狗屁的江湖恩怨,净给老子找事,你们比老子的先生还先生,要打生打死就快一点,。”
对方言语上虽然毫不客气,嵇岳心里却没有一丝不得劲的地方。毕竟在当年,这位人称“温良恭谨”的先生自云“君子动手不动口”,登临北俱芦洲始一出手便将半座北俱芦洲的大剑仙打趴在地,从此北俱芦洲的“剑仙”们就更喜欢听一听先生的道理了。
顾祐张开手心,一颗暗金色珠子悬立在手心慢慢转动,莹莹金光在一位十境武夫刻意压制下还是不断溢出。
顾祐抬头看了一眼天幕上的儒衫男子,儒衫男子怒哼一声转头不去看,“修行一途本就是祸福相依,老子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老王八,小王八受了欺负,老的出来咬人。”
顾祐一笑不再客气,将手中尚未完全成型,品相却极好的妖丹用十境修为细细“雕琢”。随后大手一挥,看也不看的将暗金色的妖丹掷向身后大篆京城城楼。
嵇岳负手立在玉玺江畔,静静看着暗金色的妖丹划出一条金线,最后消失在昏死城楼当中金甲女子的眉心。
嵇岳摸了一把下巴,滋滋称奇,“六十年了,你顾老儿的脸皮倒是见长,塞牙缝都嫌小了点的一颗金丹境小蛇的妖丹都拉的下脸亲自出手。”
说着,嵇岳略有惆怅:“我还真有点怕我这把本命剑“轻舟”,现在连你的脸皮都刺不破。”
顾祐爽朗大笑一声,伸手指着自己心口,“当年十一境一剑如妇家女子挠痒痒一般,十二境大剑仙的一剑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嵇岳摇头,伸手指指点点处,正是顾祐的眉心与丹田。嵇岳正大光明道:“没想到止境武夫的命那么硬,被我一剑贯穿心口还能活到现在,这次我便刺你的眉心与丹田。”
顾祐狂笑大步踏前,玉玺江水如受风激,大浪汹涌不止拍向立在玉玺江畔的嵇岳,嵇岳眯起眼眸,飞雪浪花皆被缭绕激荡的剑气搅碎,难近其身周一丈。
顾祐狂笑道:“良辰吉日。”
嵇岳不紧不慢回道:“风水宝地。”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请老友赴死。”
“死”字话音未落时,顾祐踏前的身影消失,踏立处崩出密密麻麻蛛网一般的深坑。再出现时已是嵇岳站立的位置,毫无遮掩一拳直直砸向嵇岳面门。
嵇岳巍然不动,伸手一挥一把长剑突兀出现在手中,顺势斩向迎面而来的拳头,十二境大剑仙面对一位可能神到境的止境武夫竟不让分毫。
顾祐拳法丝毫未收,甚至气势更盛几分,以拳撄锋。
铁石交错声响起,二人一触即分。
顾祐立在玉玺江面之上,脚踏处江水平静如镜,他处江水则奔流不止。再看嵇岳硬撼止境武夫全力一拳,退出三步远,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顾祐紧握双拳,硬撼剑锋处有一道细微到不可察觉的伤口,伤口处的凌厉剑气早已被一口真气火龙绞杀殆尽。
嵇岳瞬间压制住沸腾的气机,剑尖指地,丝毫未在意剑身的轻颤。
修士最烦与纯粹武夫交战,不仅在于纯粹武夫修炼的肉身堪比法宝,威力小些的法宝只够挠痒痒,一不留神被近身命先丢了半条。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一些个纯粹武夫仗着肉身强横,甚至可以硬撼法宝,更有甚者将法宝打得粉碎。先不说输赢结果如何,法宝乃是修士立身之本,寻常有点损伤哪个不是揣着心肝疼的要命?
修士中,虽说剑修杀力最大,一把本命剑无人可挡,可最怕遇见的还是蛮不讲理体魄又强横的纯粹武夫。比如拼着挨剑也要对着你的本命剑砸上几拳,然后带伤扬长而去,本命剑就算只是损伤丝毫,心和钱袋子都疼的紧。
嵇岳手中配佩剑品相本就不算太高,加上实打实硬撼止境宗师倾力一拳,此时正鸣颤不已。
一次交手过后,两人心中有着各自的打算。不过这时候没人再去说什么,剩下只等生死分晓之时。
顾祐站立江上,衣衫无风自动。如流水行云,顾祐摆出一个拳架。陈平安若在此处定然识得自己走过一百六十多万次的撼山拳。
嵇岳只觉得拳意似曾相识,记不得是在哪见过。拳架也普普通通,根本不是生死大敌顾祐成名的几套拳法。务须多想,战便是。
嵇岳心神一动,蓄养的剑气萦绕满身,随后一剑挥下,玉玺江上如有隐形山岳压下,江水排开汹涌成浪溢上两岸,顾祐如负山岳被死死压在江底。
拳架神意趋于圆满,顾祐一步踏出,山岳崩碎江水炸裂,两岸江水涌回江中,江水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嵇岳转身,挥剑一座隐约可见的山岳显现身前,只是顾祐这一拳刚猛无比一座山岳瞬间被打碎,拳锋依旧落在剑刃上。
嵇岳借势退后,不料第二拳不依不饶如影随形而来,待至眼前,嵇岳挥剑向上一挑,一座山岳自顾祐脚下拔地而起,临危不乱顾祐脚下一踩,山岳无数山石崩裂瞬间消散,不过已经阻挠片刻。
剑光挥舞,万重山岳参天而起,壁立千仞,层峦叠嶂间一条剑气长江涓涓流淌,凌厉逼人。
顾祐见状大笑一声,真气如火龙,急游于两臂之间,只以肉身硬撼嵇岳的凌厉剑气。
说时迟那时快,嵇岳尚伺机出手,顾祐连踏两步,靠双拳于重山激流间直直开辟出一马平川。
蛮横拼命凿阵而出,顾祐此时早已浑身沐血,伤口参差,尚有残存剑气肆虐。
以命相搏,再踏一步,一拳已经砸向嵇岳。嵇岳未想到顾祐竟然如此破阵,一时间应对有些仓促,剑下山岳尚未凝结便被一拳的粉碎。
只是顾祐身形一滞,攻势暂缓,眉心处一个伤口渐渐流出血液。原来一柄飞剑匆匆而逝,正是嵇岳的本命飞剑“轻舟”。
嵇岳的本命飞剑“轻舟”,除去寻常本命剑的凌厉迅捷之外,最骇人之处在于其可以游于时光长河之上。神意所到之处,飞剑无处不在,只是神意耗费极其巨大。顾祐上一次便是败在嵇岳本命剑的出其不意上。
不及多想,顾祐第六步已经踏出,一拳递向嵇岳,神意圆满。嵇岳竖剑身前,山岳江河层层叠叠如被叠压在一张薄纸之上。
一拳砸下,如同飞鸟撞入网中,薄纸坍压渐渐呈现出五彩炫目琉璃色,拳势未减丝毫。
只听两声脆响,嵇岳布下的层层山岳江河虚影终究如镜子般碎裂成一片一片琉璃碎片,飘散空中。连佩剑也不堪重负,被顾祐一拳砸碎。
一拳势如破竹,狠狠砸在了嵇岳心口。
嵇岳被一拳砸退之时,顾祐的真气火龙也终于再三而竭,正待换一口新气时,一柄飞剑突兀出现在顾祐的心口处,直直刺入。
只是飞剑如飞入水中,只在顾祐心口处泛起几圈涟漪。
霎时嵇岳心神大震,他竟然再感受不到与本命飞剑有丝毫的联系。
一位十二境剑修竟然失去了与本命飞剑的联系,简直骇人听闻。十二境剑修与本命飞剑早已血肉相连,世上还从没有听说什么锁剑符可以完全切断剑修与本命飞剑的联系,纵然只是一瞬。
嵇岳心神大震间,顾祐一口新气已换,撼山拳六步走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双拳如雨落,结结实实砸在嵇岳的身上。
从飞剑被困到挨完撼山拳不过片刻。嵇岳躺在地上,长生桥断裂,只剩下一口气,顾祐站在嵇岳身前,居高临下,模样亦是凄惨至极。
顾祐忽然大口吐血,心口处钻出了嵇岳的本命飞剑,止境宗师一身精气神随之一扫而光。
嵇岳的本命飞剑先是雀跃不已,然后感受到主人情况不妙,绕着嵇岳飞掠几圈,便戚戚然钻回了窍穴。
嵇岳苦笑,早已油尽灯枯,不再理会更多。
天幕之上,背剑的佝偻老人在看到嵇岳本命飞剑消失的一刹那亦是心神剧震,似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
儒衫男子皱眉不语,直到两人战死后,才转向佝偻老者,自然是求个明白。
佝偻老者见状苦笑道:“不知道那顾祐从哪里寻摸来了早该失传的远古锁剑符-野渡符,野渡符要求极为苛刻。首先要以身躯做符纸,以经脉为朱砂作画,做野渡根本。剑修本命飞剑必须是不请自来才能禁锢 ,当然效果极其霸道,可以直接剥夺剑修与本命飞剑间的联系。”
转载来自公众号:剑来课代表-大骨汤加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