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逢都是美好的,无论其间的等待有多么漫长。
一句小师叔来了,大袖飘摇风流无双。真当见到了小师叔,所有的委屈一如春雪见初阳,都消弭于无形,只留下了一个奋不顾身的大大拥抱,去诉说那诸多委屈与期盼。那爬树登高,那奋笔疾书,那逛街游荡,我为你准备了这么多,小师叔你知不知道?由不得崔东山感慨,最是心疼小宝瓶了。
李宝瓶与小师叔终于见面,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裴钱也终于和李宝瓶碰面,只是扬言要与李宝瓶神仙打架的裴钱全然没了之前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只剩下了自惭形秽。纵然陈平安说过几次“昨日种种昨**,今日种种今日生”,裴钱也未必就能释怀,越是读书知礼,就越能明白之前的自己有多恶,也就越自卑。在裴钱眼里心净如琉璃的李宝瓶面前,尤其如此。
所以裴钱步步如履薄冰,相比而言李宝瓶就很善解人意,处处为裴钱着想,颇有夫子之风,不愧为齐先生嫡传弟子和学问继承人。贴心的陪着小师妹额贴符箓,减慢行走速度,还护犊子许诺帮裴钱收拾崔东山,情商满分。这样的琉璃妙人李宝瓶光彩四溢,看的赔钱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李宝瓶和裴钱算是同门师姐妹,给这个师妹的见面礼,李宝瓶可是一点不含糊,一把半仙兵和一个道祖亲种的养剑葫,不可谓不贵重。昔年李希圣送给了陈平安一堆珍贵符纸和小雪锥,差点连桃符也送出去,李宝箴则是把自己送过来让陈平安打了一顿,李家在这一点上可算是一脉相承了。
李宝瓶刀劈养剑葫,养剑葫飞起,裴钱下意识拍走,李宝瓶惨遭飞来横祸却丝毫不慌,让裴钱惊为天人,很有画面感。立志刀剑错的裴钱,如今只差一剑一毛驴。宝瓶刀劈养剑葫芦却受伤,吓得赔钱脸色惨白心中怕是过了诸多小剧场,却怎料宝瓶师姐毫不在意。她不知道这个看似豪迈的小师姐为了师父付出了多少,不知道摔痛了多少回,奋笔疾书了多少个深夜。礼尚往来,裴钱割爱小葫芦,师姐不收,见风使舵墙头草安分的紧啊!哪里有大战,哪里来的比拼?明明是一照面就输了个彻底。
裴钱眼蕴日月,与秀秀周矩一样能看到人心,不禁又让人怀疑裴钱与神道有何关系。石柔心中金色种子新绿,种子很可能是当年的道脉之种,如今新绿,与其跟随陈平安,心境变化有关,应是机缘一件,只是石柔本身都未必意识到。朱敛心中雷电交加,却有景秀阁楼,即符合朱敛贵公子成武疯子的际遇,也符合朱敛虽是武夫却始终心有锦绣的性情。崔东山与陈平安一样,心底有恶蛟游曳,只是被自己读过的学问道理规矩所束缚,两者不愧为先生弟子,想来若有一日陈平安心底恶蛟抬头,崔东山确是有应对之法。
陈平安被茅小冬拉去书斋长谈。自齐静春代师收徒之后,陈平安先后受到阿良的大考,老秀才的考验和左右的考校,如今终于轮到了茅小冬。只是世间事,唯赤子之心,不可试探。说是考校,身为夫子的茅小冬也只是从陈平安的言谈举止中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结果自然满意,毕竟齐先生的眼光不会差。
当年文圣门下的四名嫡传弟子,以崔瀺最为博学多才,齐静春学问最深最正,左右修为最高,傻大个成材最慢,却是陪伴老秀才时间最长之人。此人应该就是崔东山画卷中的壮硕身影了,而不是之前猜测的穗山山神,因为穗山山神已接管穗山六千年,其与文圣之间的关系更不像是先生弟子。传言这个傻大个能撵着阿良满街跑,战力自然不低,但未必就高过阿良。阿良被撵着到处跑,有可能是前者的一根筋使然,毕竟有老秀才在,阿良不可能真的将其嫡传弟子如何。更何况,依崔东山所言,阿良的修为是越来越高的。在剑来世界里,阿良的战力始终是顶尖那部分的存在。
文圣四弟子身材壮硕,做个猜测,可能是个纯粹武夫,甚至有可能是个妖修。
陈平安事无巨细都问于茅小冬,并坦言半点不累,与当初回答剑灵的话如出一辙,但也如剑灵所想,陈平安不是不累,而是从未把这些当作累事。
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出自扬雄的《反离骚》,写给屈原。扬雄认为屈原太过脆弱,君子不遇则应当蛰伏忍耐,而不是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句话与当初齐先生的“君子时诎则诎,时伸则伸也”很有异曲同工之妙,茅小冬自认在文圣记名弟子中也不算出彩,未尝不是一种自谦。
陈平安称呼老秀才为文圣先生,称呼茅小冬为茅山主,说到底,陈平安虽践行顺序之道,仍是不算正式的文圣弟子。茅小冬反问陈平安先生有没有提到自己,得到答案后先是气愤后是胸有成竹,其脸皮功力已深得老秀才真传。
陈平安见李槐,裴钱李槐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两人一个财宝迷,一个福缘深厚,寻宝二人组就此达成。之后没了李宝瓶在身旁的裴钱对着李槐几人一阵吹嘘,让李槐自觉棋逢对手甚至甘拜下风,看来挖宝二人组要以裴钱为尊了。心比天大的李槐如今还是不知道,那个戴斗笠的男人和他不一样,从来不吹牛。
饭桌之上,李槐开口便是问陈平安打算待几年,甚至让陈平安留下读书,或是拿出老招数“卖姐求安”,可见其对陈平安很是依赖。不得不说,李槐眼神黯然地抱怨着自己被欺负的时候陈平安都不在的样子还是挺惹人心疼,好在李槐是愁只愁片刻的性子。不过话说回来,哪怕陈平安不在,也有李宝瓶在,有书院夫子在,有崔东山在。
大道之行,锱铢必较。世间皇帝修行不可突破下五境,是因为开始登山的山上人,本不该也不会过多理会俗世,这样的人显然不适合当一个王朝的掌权者。儒家以规矩教化和约束世人,青冥天下的道家则独善其身,省力许多。儒家三掌教,应该以道老大最为温和讲理,道老二最为脾气暴躁,道老三陆沉最为随心随性。佛家的莲花天下自然也有其“家教”,莫不是众多的僧人入世渡己渡人?
陈平安炼化金色文胆一事,有茅小冬坐镇书院,占据地利,已真正将陈平安视为先生的崔东山依旧苦心劳力准备得滴水不漏,可算人和,如今只差天时。不知陈平安在文风鼎盛的大隋京城文庙是否会另有奇遇。只是不管如何,金色文胆的炼化都很难达到水属性的高度,但想来也不会差太多,炼化完成之后,不知陈平安能否一举步入中五境。
李宝瓶轻轻松松就拿出了一个月的抄书量来陪小师叔,逛完大隋京城绰绰有余。但是李宝瓶学舍里还有许多,全部交给夫子,都够李宝瓶陪小师叔游历一番了,很可能李宝瓶日夜抄书,早有此打算,不知小师叔会不会给李宝瓶这个再陪自己游历一趟的机会,陈平安回到家乡之后,仍是要返回去往疏水国书简湖等地,还是很顺路的。
陈平安听到李宝瓶没人欺负反而有些失落,大概是“宝瓶长大了不需要小师叔保护了”的想法作祟,不过茅小冬随后便以心湖传音,陈平安面色不变,心中却应该已有计较,或许李宝瓶并没有完全与小师叔说实话也说不定。
心湖之中具体是什么事,应该是有客至。
齐先生学问最大,小师叔人最好。便是小宝瓶最大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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