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衣僧人马上想到了暖男李当心,可惜这是剑来不是雪中。
江湖很大也很小,多的是萍水相逢,又无处不相逢。一场阴雨,将陈平安三行人聚集到一起,只可惜有了圆脸少女的肆无忌惮,后两者火药味十足,相比初遇陈平安时的态度,竺奉仙此次并未阻拦,想来胭脂斋和大泽帮不是宿有仇怨也是互相不顺眼。老妪才教育过门中弟子养气功夫不足,自己便已开始针锋相对,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是让中间的陈平安头大。
若是旁人相比乐得看一场好戏,但是陈平安的道理终究和别人不一样,大道不可越走越窄,这一登山,便是走在修行路上了。寥寥几句,足见其风采。
符家的半仙兵,家族内金丹可用,陈平安如今只有四境武夫战力,本命物也只炼化了一件,实力尚不足。拔“剑仙”出鞘确实困难。阿良曾说,他的剑术,大雨之中,泼水不进,如今陈平安也可以做到,可见阿良所说的练拳即是练剑,自有其道理。很多书友说陈平安只练拳不出剑,现在看来,实在是无趁手的剑可用啊。
阿良临走前曾说,开心的时候可以喝酒,但伤心的时候不能喝,会变成一个酒鬼。陈平安心中想着自己的“大剑仙”遥遥无期,愁从中来,口酒下肚,一时间神仙风采全无,怕是忘了阿良当初的嘱托,要向酒鬼剑仙迈步了。
僧人讲佛法,桂子如雨落。出自白居易的《寄韬光禅师》,“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据佛教典籍记载,禅悟到一定境界或说法至精彩处,会闻到异香,即桂子之落。
三百年前讲佛法引桂子天降的白衣僧人,与如今身在白水寺的白衣僧人,大概是转世的关系,或者就是其本尊亦未可知。白水寺早年曾发生过一桩佛门公案,使得白水寺虽无高僧仍屹立不倒,白衣僧人开窍时曾斩猫入井,那么这桩公案便是南泉斩猫了。白水为泉。
南泉斩猫公案的记载,原文如下:
南泉和尚。因东西两堂争猫儿。泉乃提起云。大众道得即救。道不得即斩却也。众无对。泉遂斩之。晚赵州外归。泉举似州。州乃脱履。安头上而出。泉云。子若在即救得猫儿。
大致意思是说,东西两堂的僧人在争夺一只猫,南泉和尚普愿禅师就对众人说,有人得道,猫就能活,无人得道,猫就要死。众僧人默然,南泉就挥刀把猫杀了。后来他的弟子赵州从谂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就把鞋子脱下来戴在放在头顶出去了。
赵州戴履,也是一桩公案,关于赵州的做法,至今众说纷纭,有人说赵州的意思是,头和脚是一体,是不能分开的,指东西两堂的僧人不该争。我个人比较认同另一个说法,即赵州的意思是,僧人争猫的根本原因在于僧人内心的贪念,错不在猫,你把猫杀了,不就和我把鞋子放在头上一样本末倒置了?所以有人认为赵州的道行要高过南泉和尚。但南泉斩猫已犯了杀戒,普愿以自己道行为牺牲劝诫弟子,未尝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意思。
普愿禅师,刻苦勤勉,手足出茧,长出冻疮,因而师父喜爱,应该就是白衣僧人的原型了。在本章最后,白衣僧人自信遇见天魔不会像佛祖座下弟子一样失态,因而陷入执念之中,觉得佛法皆是空谈,更妄言多高多远。最后幡然醒悟,佛法已在其中,不可说,说即是错。
佛法讲究自悟,相起当初佛祖座下金蝉子会被贬下凡间取经,也是因为问佛法于佛祖一事。佛法不可说,不可说。
剑来到目前为止,佛家笔墨很少,白衣僧人的出场,不禁让人想到道老大的一气化三清,目前道老大的三大分身,已有神诰宗的小师叔,身悬桃符的李希圣,三清已出其二。若白衣僧人也是道老大化身之一,那么其三大分身都已出现在宝瓶洲。齐先生当初会身死,说到底还是因为走了和道老大一样的路。性情刻板冷漠,便是连铁马叮咚都不喜。看似纤尘不染,实则心结难解。便是桂子金灿落满手心铺满广场,僧人亦无动于衷。感觉此人应该不是道老大的分身,希望不被打脸。
小院的枯井,似是封住了过往。但对于已开窍的僧人却是无法看破的心魔。斩了猫儿,断了执念。似乎是对的,可是真的是对的吗?看似应笑话那注定成佛的罗汉,但罗汉的恐怖就仅仅是对天魔的恐怖?
佛法在其中,说,是错,不说亦是错。也许这就是文字的大恐怖所在了。离经一字,即为魔说,此时此刻的正确,待到彼时彼刻还依旧会正确么?这个世界充满了解释的艺术,没有真正的非黑即白。每一次对原文的解释,就像是是小数点后两位和小数点后11位那非常渺小的不同,结果看似相同。也许在日后的某日,就会变成一场暴风雨。这个世界需要答案,佛法的传承也需要有人去翻译,去传道。解释的越多,在僧人眼里,就越像是粪土。那些孤本善本,早就不是佛祖那最原始的最纯正的佛言了。看的不清楚,是错。看的太清楚,也许就是痛。
曾有幸亲身聆听高僧讲佛经,高僧云,佛还未成佛时,旁人所著文字,佛已成佛时弟子所著的经文,佛早期的经文,往后的经文,难道就没有区别么?那么不执著于文字?可不立文字,如何传法?又如何领会其教义?大概还是需要自己明心见性吧,非大毅力大智慧不可为也。
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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